安家的风气和任延家是完全不同的,安远成和任五桥虽然是好兄弟,但两人的人格、作风都天差地别,安远成是大家长式的做派,管家里和管公司一样,不允许大逆不道的忤逆,何况是出柜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?安问的身世和突然的哑巴已经令安家在外面沦为谈资,要是再挂个同性恋的名声,安远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。
任延心里明白,但明白并非代表无动于衷。他眼神里的光彩暗淡下来。
安问点点头,以为任延不在乎,虽然心里略微失落,仍强振精神,天真地说:“也对,可能还没到那天就分手了。”
搂着他的怀抱紧了一紧,迟迟没听到任延的回应,安问抬起眼眸,撞入任延冰冷的视线中。他垂眉敛目,薄薄的眼皮微阖,掩着里面的浓云。
吻了一阵,任延抱着安问,平复喘息,静了一静后,他说:“十八岁的海誓山盟很苍白,但是知道你心里存了一块地方、一个可能,觉得我们不会走到永远,心里还是会难过。
安问这么单薄,抱起来却很舒服,与他的怀抱是契合得这么好。一想到如果有一天,会有另一个人也如此觉得、也如此抱着安问,心脏就觉得被什么东西无形地捏紧。那是来自心脏的痉挛。
牛奶放温了,任延松开怀抱,让安问整杯喝下,又将杯子收走。安问送他到门口,亦步亦趋,眼巴巴地,像自觉做错了事,但又一时没想到好的道歉方式。任延笑了笑,单手将他半搂进怀里,“晚上别锁门。”
他留下这句话就走了,安问心里一抖,知道他是什么意思,顿时口干舌燥浑身发热起来。任延年轻的嗓音沉着:“别等我,可能三点才来。”
走回床上的几步也像踩着云,安问钻回被子里,熄了灯,眼睛睁得大大的,等待他的月光的造访-
崔榕收拾行李很快,毕竟一年有两百天都在出差,想不熟能生巧都难。任延上三楼时她已经扣上了行李箱,正盘腿坐在床上看一份什么造价单,床头柜上果然放了一罐啤酒。
“问问睡啦?”崔榕先关心安问的动静。
“嗯。”
“可怜的宝贝。”崔榕放下造价单,叹了口气:“宁愿他当我儿子。”
任延挑了挑眉:“怎么,我让你这么不满意?”
“你当哥哥他当弟弟呗。”
“不要。”
崔榕喝了口啤酒,目光温柔下来:“他这么乖。”
“他这么乖,”任延续道,不动声色:“小时候还是被遗弃。”
崔榕也跟着沉默下来,手里攥着纸:“其实我听过一些说法。”
“什么?”
任延:“那就更好一点。”
安问是琚琴的私生子?这什么扯JB淡的天方夜谭?安问在五岁出走之前,一直是锦衣玉食地长大,虽然父母婚姻不睦,但并没有哪一方冷落他,到五岁忽然爆出是别人的孩子?不会去做亲子鉴定吗?
“还是你们五六岁时候的风言风语了,后来问问就走了。”崔榕忆了会儿,也自责:“当时你一直缠着我,不是我不关心,也不是我不找,这种家务事,就算关系再好,让我们怎么开口?而且安远成对外的说法,一直都是被琚琴带去国外了。”
“你没告诉我他是离婚后被判给了琚阿姨。”
崔榕抬了抬唇角:“谁知道呢。”
“但是问问确实是安远成的亲生子。”
“当然,否则,安远成怎么会把他找回来?养真也没那么好修养,能对自己妈妈同母异父的私生子笑脸相迎。”
“你喜不喜欢安问?”任延平淡地问,目光锁着崔榕。
他意味深长话里有话云遮雾绕,崔榕都被他聊糊涂了:“……干嘛,你是不是欺负他了?提前给我打预防针呢?任延告诉你啊——”
任延站起身,挺玩世不恭地回:“没欺负,就是带坏了。”
崔榕: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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