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他才像是那个机器,设计好程序按步骤走下去的机器,摒弃情感拥有绝对的理性。
看着愣住的老爷子,温从谨摇了摇头叹息一声,然后询问道:“不知道您愿不愿多花一些时间,陪我去一个地方。”
老爷子闻言沉默了半晌,到底还是点头同意了,千里迢迢跑来找温从谨,得不到想要的结果,他也不想无功而返。
车缓慢的行驶在乡间小路上,往市区开去。
温从谨一言不发的靠着车窗,身旁的老爷子眉头紧皱垂着头,他偶尔会偏头看温从谨一眼,目光带着审视和思索。
他思考的是该用什么方法说服温从谨,从上次的打电话威胁和这次的利诱看来,温从谨显然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,这些手段对她来说没用。
有没有站在一个爷爷的角度,替自己的孙女真正考虑过。
老爷子鬼使神差的突然想起这句话,自从大病一场后他对许风吟又恨又怨,他也曾想过许多往事,自觉对许风吟从未没有过亏待打骂。
他唯一后悔过的,就是当初许风吟母亲刚过世时,在医院让她听到了那些话,到底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,又对母亲很依赖,听到这种话总归是会恨他的。
出发时温从谨给保镖报了地址,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就开到了目的地,是市区一个小学门口,还没到下课时间,门外就挤满了来接孩子回家的家长。
大多都是些老年人,背着手在校门外翘首以盼。
老爷子大概猜到了温从谨的目的,无非是让他看看普通人的天伦之乐,以此勾起他心中的情感羁绊。
他嗤之以鼻甚至有些不耐烦,可既然已经来了,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等下去。
没多久后放学铃声响起,一群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孩子从教学楼涌了出来,跑出校门找到了来接自己的家长,欢喜跑去牵着手往回走。
老爷子偏头看着窗外,从旁边经过神色各异的人群,放学总是小孩子最开心的时候,拉着爷爷奶奶的手说个不停,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纯粹笑容。
他面无表情的扫过,神情没有丝毫的动容,甚至有些不屑于温从谨这种没用的小手段。
“您能记起来吗?”温从谨突然开口问他,很认真的直视着他的眼睛:“她小时候有没有像这样牵着您的手。”
老爷子摇了摇头,靠着背椅心不在焉的往外看,他的耐心快要用尽了:“没有,从来都是家里的司机负责她上下学。”
正巧窗外经过一对父女,扎着小丸子头的女孩背着粉红色的书包,牵着父亲的手歪着脑袋,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。
小女孩蹦跶着东张西望,突然被地上什么东西吸引了,然后蹲下去小心翼翼的在地上捡起来,欣喜若狂的捧在手心踮起脚给父亲看。
是一朵花,小小的白黄色的报春花。
车窗悄无声息的降了下来,是老爷子自己按下去的,隔着一道缝隙他听到了小女孩脆生生满是惊喜的声音:“爸爸,你快看我捡到了什么。”
“这是报春花,它告诉我们春天快要到了。”
“那我把它当做礼物送给你好不好,夹在书里。”
温从谨察觉到了老爷子的异样,她观察着老爷子的表情,发现他似乎有些怔住了,盯着窗外的那个小女孩,眼神慢慢变得悠远。
老爷子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,过去了很久很久的一件事,只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并不是许风吟,而是这些年来他从不允许任何人提起的一个人。
他的小女儿,许长筠。
曾被刻意忘却尘封的记忆被触动开启,老爷子的目光逐渐变得涣散迷茫,他想起长筠自杀前一晚,好像曾去书房找过他,哭着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。
记忆中,那天晚上书房的灯很暗,长筠一直站在阴影里低着头,看不清表情。
他好像在练书法,只是那天不知怎么回事,写得字总是不让他满意,所以他心情不太好,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。
长筠很久都没说话,一开口就问了很奇怪的一句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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