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定格,褪色,眼前却出现了一道惨白的光,身体轻飘飘的,好像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,似乎有某种意念在召唤着他前行,前行至再也没有痛苦和悲伤的地方。
但……奇怪的是,这种濒死感竟好像似曾相识,熟悉的像是经历过无数次。
他近乎本能地生出一种凄恻与缠绵之感,牵绊起心中对这个世界的眷恋。
于是,轻飘飘的身体又一下子重重落入了红尘中,谢闻渊重新恢复了对于周围环境的感知。
可怖的怪物已经离开,刘纤的尸体僵硬地在水里躺着,没过太久,有个人推开门进来了。
这应该就是他想要看到的那个人。
可惜刘纤已经死了,谢闻渊整个人都是僵的,一动也不能动,甚至连眼珠都转不了,根本无法看到对方的长相。
视域范围只有头顶上方那两块天花板,谢闻渊感觉到有尖锐的东西刺入了脸颊,一笔一划地雕刻出那朵蔷薇花。
他看不见对方,但可以隐约感觉到,刺进肉里的并不是锋刃,而是一截很粗的针,从使力的方式来感觉,这针的长度大约和碳素笔差不多。
说实在的,真是疼,毕竟刘纤死了,他可没死。
谢闻渊默默忍着,也不敢有半点松懈,终于这场酷刑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,刘纤的一缕头发垂下来,他捕捉到对方顺手一拨,那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就从他眼前晃过,上面戴着一串银色骷髅头的手链。
是个女人,谢闻渊想,这手链……我应该是没见有人曾戴过吧?
刘纤身上的死气仿佛正一点一滴地渗入他的灵魂,生命逐渐流逝的感觉如此清晰,谢闻渊默念静心诀,用意志力将魂魄逐渐从尸体中脱离出去。
终于,停尸间的灯光猛然一暗,电压嘶嘶啦啦地一阵不稳,他在椅子上睁开了眼睛。
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刚从黄泉地府爬上来一样,身上那股寒意一直冷的扎进骨子里面,四肢僵硬的不听使唤。
易奉怡给谢闻渊递了杯冒着热气的姜汤,问道:“你还行吗?”
谢闻渊仰头把那碗姜汤一口气灌了下去,身上倒是感觉好点了,但依旧一阵阵的头疼,很多陌生又熟悉的场景仿佛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。
依稀间,尸体脸上那朵简陋、歪斜的蔷薇在眼前不断旋转、放大,逐渐变成了更加鲜艳精致的样子。
这朵蔷薇花,盛开在青年瘦削而又线条流畅的脊背上,上面沾着几滴汗珠,微微颤抖,如同朝露。
他将手抚上去,指尖顺着那勾勒的笔触一寸寸描过花瓣,只觉触感宛若羊脂白玉,令人心生波澜。
他猛地一挺腰,直撞入对方的身体深处,感受到两人之间再无半点缝隙,好像这样一来,关系就能更加亲密一点似的。
他轻声问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:“这是谁给你画的,不肯说么?”
没有回答的声音,那人急促地喘着,仿佛下一刻就要接不上气,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而抖成一团,只能牢牢地攥紧被单,血色漫上雪白的双腮与颈项。
可明明看起来似乎随时就要崩溃了,对方却仍旧冰冷地将脸埋在枕中,一言不发,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。
于是他笑了笑,慢条斯理地俯下/身,将唇摩挲着红色的花瓣,心中却充满着无奈与悲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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