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青文胸口猛的跳动起来,转头看陶若凝,“这、这是……”
“是江淙。”陶若凝坐在木头凳子上,看着他。
听到这话,李青文看她的眼神一下凝结起来,虽然没有开口,但是想问的话已经从脸上写了出来——为什么要画他?
陶若凝被他紧紧的盯着,不由得坐直了身体,解释道:“我上次来寻你,看到你俩好像吵架了,就没吱声,后来你走了,江淙一直在那里站着……”
做为一个画师,陶若凝向来观察入微,她一眼就看到了江淙眼中的隐忍的痛楚,悄悄回去后,鬼使神差般落笔于纸上。
虽然李青文鲜少同她说什么,但陶若凝感觉到他应该也挺挂念江淙的,这次来,便把这画带来了。
看李青文看着那画入神,陶若凝忍不住劝道:“我听马永江说,你们俩一向感情很好,有什么别扭早点说开才好,我知道你不是个小气的,江淙看上去也不是,赶紧和好吧。”
李青文心想,要是吵架还好了,但他和江淙,并不是吵嘴,只是生了一场气,江淙摸黑给他包扎了伤口,明明第二日就要出发了,却没有亲口告诉他,一个人就走了。
直到现在,他都想知道,到底发生了什么?
人人都说江淙跟他关系亲近,如同亲兄弟一般,李青文觉得他四个哥哥都不会像江淙这般一声不吭的离开,练箭是个正经事,他犯错也挨了教训,不知道为甚现在看上去他仿佛是被扔下了。
只是他也没想过,如果是哪个哥哥这般教训他,他也不会挂念这么久。
李青文一直在发呆,陶若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,问道:“哨岗那片出事了是吗,你知不知道马永江怎么样了?”
听到她问话,李青文才察觉到,下雨天不适合来送画,陶若凝来找他,是想打听北面的事情。
李青文转述了周从信的说辞,跟他一样,陶若凝也未得到几许安慰。
外面的雨停了,陶若凝离开后,李青文把画重新卷起来,拿到西屋,打开木头柜子,和其他的放在一起。
还没关柜子,李青文又把画卷拿出来,将最后一张单独取出,坐在炕上又仔细打量了几遍,看到那绷着的脸和攥紧的手,仿佛瞧见了那日在他身后的江淙。
他现在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,只想早点能看到江淙。
外头天黑了,李青瑞到西屋拿东西,看到炕上一动不动的黑影,吓了一跳,掀开门帘子,借着灶膛的火看到是李青文,道:“仔儿,你傻坐着干啥呢,你说的那个青储饲料,草要晒到啥样才能入土窖啊,爹他们正准备抽空挖窖哩。”
李青文嘴巴动了几下,李青瑞听他没甚气力,推着他上炕躺着睡觉,“歇歇吧,可别累傻了。”
去到外屋,李青瑞跟李茂贤道:“爹,要不让仔儿早点去京城吧,正好和老二一起念书,一起考试,这几个月,又读书又干活,人都累坏了……”
今年差役送流犯过来,他们也收到了京城来的很多封书信,朝廷重开科举对天下人都是好事,但李青卓即将到来的大考因为一道圣旨戛然而止,他和那些不甚相熟的同窗之前几年的考试全部作废。
新帝新政,不论出身家世,所有人一视同仁,不管是农家子还是世家弟子,都要一同参加朝廷同意设置的科目,李青卓现在要和李青文一样,重新开始。
信中,李青卓并未沮丧,他在京城这几年学的东西都在身上,重新开始只会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来读书。
爹说了什么,李青文没听清楚,他只觉得太累了,累的只想闭上眼睛,不想看,不想听。
就在李青文闭上眼睛的时候,营地以北的千里之外,大雨哗哗的下着,雨中,有两拨人马一前一后的在一望无际的大草甸子上疾驰。
前面的人个个身材高大,如同狗熊般壮实,他们面目凶恶,大声的骂着听不懂的话,有人把腰间的斧子扒下来,冲着后头扔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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