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亭山笑道:“金凤楼不比义庄。一来,义庄所在人烟稀缺,二来,庄中无人唯有死者。若故技重施,你我恐怕连门首都近不得。”
赵十一思忖了一阵,问道:“或许可以找沈大人帮忙。沈大人从京都远道而来,想来便是为了此案。若沈大人要进金凤楼查案,洪州和陈勇也是拦不住的。”
“不可。”沈亭山制止道:“这老家伙不阻止我查案我便阿隬陀佛了,怎还敢指望他的帮忙。”
“这左右不行的,究竟应当何如?”
沈亭山笑道:“我虽说潜入不易,却没说不可为。若不幸被捕,你去找老爹来救我就是了。”
赵十一低头暗笑,心道:“此人常言他人有趣,如今看来他自己亦是个有趣之人。往日看他持重端正,谁知见了父亲,亦是个撒泼的主。”想到此处,赵十一又不禁暗叹起自己的身世来,“沈家父子情深,可怜自己却从未见过生父。若父亲在世,自己有所依靠,也不必事事小心,件件难为。”
沈亭山见赵十一陷入沉思,抓住他的衣袖,唤他回神,“还需要你替我配一副药。”
“迷药?”
沈亭山摇摇头,笑道:“春药。”
“你!”赵十一惊恐地看向沈亭山,嗫喏道:“大人……你此去虽是烟花柳巷,但也需以大局为重,切不可……不可……”
“误不了事!”沈亭山呷了口酒,大笑道:“我可没有什么可或者不可的事情,你只管与我配来。放宽心,若真是被捕了,我不将你供出来便是了。”
“大人!她们虽是烟花女子,但你也不能强来。此等下作之事,我万万不敢从命。”
沈亭山听得不耐烦了,将酒葫芦往桌上一摔,大声道:“怎恁啰嗦!便是陈脊都比你强些!”
“沈大人,陈脊乃此案重犯,我等身为主审官,若无上谕,恐不便让大人见他。”
陈勇安坐下首,面对沈滔的质问,回答得很是淡然。
沈滔轻抿淡茶,浅笑道:“二位大人想来是误会了老夫的意思。老夫此来,并非为了钦案。只是我儿来这山阴许久,至今未见踪影。老夫这才赶至此处,想着向陈脊问问,可曾见过我儿。”
洪州闻言大笑,“大人放心!他不乱来的话什么事都没有!”
陈勇立即向洪州递了个眼神,接口道:“沈大人,令郎我二人前几日刚见过,安然无恙。”
“哦?那我儿如今人在何处?”沈滔站起身来,看似焦急非常,“也不怕两位笑话,都道家丑不可外扬,可这臭小子着实让我费心。老夫让他好好待在京都治学,他非说要去到处游历。算算日子,离家也是一年有余。前几个月,尚有来信说行至绍兴府,这几个月倒好,竟是音信全无,如消失了一般。”
“那大人是如何得知他到山阴了?”洪州心直口快地接了这一句后,发现陈tຊ勇又白了他一眼。
“若不是山阴的案子传到京都,我尚不知犬子在此查案。”沈滔叹了口气,接着道:“他自幼对刑狱之事上心。往常我只当他是少年心性,不曾想今日倒真叫他查出件大案来。老夫没记错的话,凶手是叫尹涛?”
陈勇陪笑道:“真凶与否,尚有待调查。”
沈滔道:“听说他既是码头衙门的巡检,也是两浙盐枭?凭他一人断然不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来。两位大人,此案朝廷很是重视,这幕后之人,可有眉目?”
洪州这番不敢再回话了,他不动声色地看向陈勇。陈勇起身行礼道:“还请大人恕罪,此乃朝廷重案,有些事情实难相告。”
沈滔似早有所料,并无不悦,淡淡回道:“是老夫多言了。不过,我此番前来虽是为了寻子,也替两位大人带了朝廷的一些心意来。”
陈勇不解道:“大人此话何意?”
“夏太傅听闻此案,亦是忧心不已。特将自身亲兵暂时借调与两位大人使用。只盼能帮助两位大人早日侦破此案。”
二人闻言惊得双眼圆睁,他们虽早已料到夏言会插手此事,但不曾想他竟将自身亲兵派来监视,若是让他们进驻山阴,那整个山阴便是处于夏家的监控之下,如此案子便难办了。
陈勇忙道:“大人,下官斗胆一问,此事可曾奏请陛下?”
沈滔笑着回道座上,不容置疑地说道:“我方才说得可能还不甚明白。此事陛下早已首肯,二位大人安心差遣他们便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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