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锦湖行尸走肉般起来翻过扔下来的奏折,抿了抿丢在旁边的朱笔,狂草般写下批示,又丢回流珠脚边。他直挺挺地倒回床上,睁着眼,一动不动,“十年了,她从不回来见我。”
“陛下富有四海,何必苦求本就没有的缘法。”
流珠嗤了一声,“你再骗自己,也永远不是她。”
“滚!”明明是怒吼,却带着破碎的崩溃绝望,像已经坠到谷底的行人,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。
流珠收拾了东西离开,但没有灭掉烛火。方锦湖侧了侧脸,避开投在脸上的火光,一个人躺在阴影里,熟悉的脸上浮出阴郁的、薛瑜不熟悉的表情。
他的影子被灯火映得很长,安静了许久,薛瑜忽然听到了他的声音。
“还不够吗……我什么时候才能去见她?”
他像是在对谁说话,又像是在自言自语,在薛瑜生出疑惑前,眼前光芒流转。
阴沉沉的宝德殿不见了,换成了蓝天白云。云层被太阳光镀上了一层金光,薛瑜不清楚这是哪里,但也看得出来所在位置极高,抬头望去,好像天穹触手可及。
薛瑜环顾四周,下方华盖、群臣和密密的丛林,皆昭示着她站在山顶上。旁边的青年用她的脸表露出冷漠和严肃的气势,阴鸷迫人,群臣在背后次第跪倒。
离得最近的是年长的流珠,其后是眉心皱纹层叠、显出老态的陈安。陈安身后不远的武将们,几乎全都是年轻的面容,薛瑜没有看到陆将军和伍明,但找到了伍二郎的身影。
韩尚书令并不在这里,靠近山顶的文臣里,为首的是苏禾远。但和薛瑜熟悉的他相比,此刻的他哪还有一点著文的风雅闲适,像是从朗朗君子,变成了一个权臣。
苏禾远身后的几个或眼熟或不眼熟的尚书,将一个脸上全是疤痕的男人挡在后面,疤脸男人瘦削极了,眼中却燃着鬼火般的冷光,望向最前面的方锦湖时,是几近疯狂的崇敬。
这个人的名字好像就在嘴边,但她说不出来。
有些耳熟的祭祀的礼乐恢弘奏响,薛瑜终于再次看向方锦湖。
方锦湖打开手中的卷轴,念诵祭文,薛瑜听到了“泰山”。明明该是愉快又意气风发的泰山封禅,登顶之时,十二章纹帝王冕服,威严凛然,背影是无比可靠的挺拔锋锐,但绕到他面前,看着紧绷的脸,薛瑜却看出了几分疲惫。
好像对他来说,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,更像是一个令人厌烦的担子。
火舌吞没了祭天的卷轴,方锦湖带人对着天穹拜下。
“我还要等多久?”
压抑着不知道什么情绪的沉沉声音,在薛瑜耳边响起。她下意识去看后面的臣子们,却发现他们好像都没有听到这句话。
这一幕,和她与系统交谈时何其相似?薛瑜背后有些冷。
“回答我!”他明明是跪着的,看向天幕时的背脊仍是挺直的。是天下唯一的天子,是帝王,是统一的明君,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,但他的声音却是悲凉又绝望的,像一无所有的疯子。
轻柔缥缈的声音响起,不同于薛瑜一直听到的机械音,显得无情又温柔,“你有了一切,还要坚持吗?”
方锦湖琥珀色的眼瞳里爬上了血丝,狰狞地看着前方虚无,他没有动嘴唇,薛瑜仍听到了他的声音。
“你、骗、我?”
“不,你会看到她的。但,值得吗?”
方锦湖像是被安抚了,他眼中血色慢慢褪去,露出了一个近乎温柔的笑容,浅浅的泪光盈在眼中,让薛瑜心中揪痛。
“不论财富、权柄还是百姓的幸福,于我而言,都没有区别。”
方锦湖嘲弄地笑了一下,声音哽咽,隐约让薛瑜找到了她所熟悉的那个少年的影子。
“我是薛瑜,也是方锦湖,希望她会喜欢她期待的这个世界,它们的存在只有一个意义,等待抵达能去寻找她的终点,告诉她,我没有让她失望。”
薛瑜走上前,想要擦掉他眼角的泪光,却穿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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