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劫举起手中那根黝黑短小的木棒时,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,只有巫镜记得那是矢茵留给巫劫的“弓”。见鬼,如果这张“弓”也能射出箭来的话,天下就没有王法了!
巫劫闭上了眼睛,深深吸一口气,握着木棒的手臂直直地指向头上的星槎。
巫镜突然心里一跳,叫道:“殿下,等……等一下!”师枥回头冲那两名守护裹着白布的少女的武士吼道:“伏下!”
巫镜经过这几天的磨砺,早不似以往在昆仑山般高贵矜持,毫不迟疑地往前猛扑,但还是晚了一步。一道强光闪动,骤然爆发的力量将他一下掀起老高,与身边十几人一道重重撞在几丈开外的冰柱上。这力量将他死死压在冰柱上动弹不得,眼睁睁看着巫劫……拉开了弓。
这是怎样的一把弓?两道极亮的光自木棒两头射出,逐渐弯曲、变细,最终形成一人来高的巨大的弓身。巫劫左手持弓,右手曲指,仿佛捏箭的模样。他仍闭着眼,右手在本该是弓弦的位置往后一拉,凭空又拉出了一支更加耀眼的光箭。那弓的两端随着他往后拉箭逐渐弯曲,弓身被拉得越圆满,巫镜等人身上的压力也越大,到后来几乎无法呼吸。巫镜脸憋得通红,眼睛翻白,心中只道:“要……要死人了……”
蓦地一声尖啸,巫劫松开了两指,光箭急速向上射去。巫镜等人跟着往上一蹿,随即压力消失,又重重摔了下来。巫镜摔得七荤八素,耳朵里嗡嗡作响,半天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,只听得头顶上的闷雷滚个不停。突然耳朵里嗖的一响,那些朦朦胧胧的声音一下清晰起来,是枫华齐韵的喊叫声:“小心头顶!”
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,砰砰砰地砸得冰面乱颤。巫镜抱着脑袋仓皇四顾,只见枫华齐韵一口气张开四张水盾,枫凌张开土盾,正全力抵挡着雨点般溅落下来的赤金护甲,保护盾下的人。两名木术操纵者在周围放出藤网,勉强拦下那些在冰面上弹得乱飞的碎片。
旁边的师氏则没有这么幸运了,碎片落下时有人放出了一道禁制符文,但一来太小,二来符文发动太慢,有好几人被砸得瘫在冰面上,不知死活。师服师寐两人用身体拼死护着师枥,师寐的肩头插入一根长长的铜管,兀自屹立不倒。
巫镜自己处在两根冰柱之间,大的碎块砸不进来,小的又被妖族和师氏的人挡住,反而一小块冰渣都没砸到。他哆嗦着靠在其中一根冰柱上,找寻巫劫的身影。
他看见石兽和虎贲侍卫围成一圈,妖族和师氏的人堆里惨叫连天,他们却静得出奇。石兽们展开宽大的手臂,挡住星槎上坠落的残片,二十名虎贲侍卫更是根本无暇顾及头顶上的危险,只警惕地看着逐渐逼上来的赤金兽。
从这个方向看不到巫劫,巫镜连滚带爬跑过去。一名虎贲侍卫用箭指着他喝道:“来者是谁?”巫镜忙道:“别!我是昊殿下的内侍官镜!”那虎贲侍卫一怔,随即躬身行礼道:“镜大人!”
巫镜一把推开他冲进圈内,只见石兽组成的屏障内,巫劫以静思养气的姿势盘膝而坐,那张弓重又恢复到木棒的状态,只是一些细微的紫色火芒萦绕在其周围,显示它刚刚确实曾经变化过。
巫劫闭着眼,冷冷地道:“来的可是镜?”
巫镜跪下行礼道:“是,小臣镜!”
“你可知罪?”
巫镜虽然早已料到,闻言仍是一哆嗦,颤声道:“小臣死罪!”
“吾族之人敢染指混沌者,吾必亲取其首!”
“小臣……”巫镜拼命磕头道:“乃奉八隅城君之命,调查此事,实无染指之心!”他膝行两步,靠近了巫劫,低声道:“混沌出世,已是无法阻挡,周人和妖族皆已出动,连云中族也插手。此天下动荡之际,若吾族不彻查此事,岂不危矣!望殿下明鉴!”
巫劫摆手道:“这些事,等回到昆仑山再说。听好了,不论你用什么法子,给我把头上那东西缠住。”
“殿下……想做什么?”
“我要……”巫劫睁开了眼,瞧着头顶上的庞然大物,说道:“把它射下来。”
一名轻甲武士抬起了头,目光追随着面前高高跃起的赤金具锋利的爪子,他的左臂已经被这双爪子齐根切断,正跟着赤金具一起向上飞舞。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脑子里一片空白,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出奇的慢,他几乎看得清赤金具最细微的动作,也看见自己的右手仍然本能地挥动,赤金剑尖划出道弧线,缓缓砍向赤金具最薄弱的腹部……突然右手一顿,一切又瞬间恢复正常,另一架赤金具从下方蹿起,一口死死咬住了手腕。
武士叫道:“袭击!”他没有来得及发出第二声,那咬住他手腕的赤金具猛地猱身一扭,将他手腕生生扯断,跟着一把扑倒他,闪电般撕破了他的咽喉。
武士的咽喉处嘶嘶地向外喷着血雾,却一时并未死去。他四肢抽动地躺在冰面上,数架赤金具悄然越过他,向他身后的主营扑去。立即便听见人的惨叫声、赤金具的咆哮声、金属相击之声、肌肉撕裂之声此起彼伏。主营里的人大多数还未从刚才冲镧坠落的混乱中清醒过来,完全被这几架偷袭的赤金具打乱了阵脚。忽听得铮铮两声琴响,砰的一下,一架赤金具发出吱吱的垂死前的哀叫。师枥大声喝道:“不要乱!不要乱!武士顶上去,弓箭手退回来!禁制为什么还不发动?”
武士的脑袋偏向背离主营的一边,从这个低矮的角度看去,灰蒙蒙的云雾遮蔽了二、三十丈外的一切,数十架赤金具正在雾的边缘徘徊、游走。可能是因为还没有操纵师的指引,它们还并未形成强势攻击,只是逐步靠近本营,其中几架开始觅着先前冲入的赤金具的脚印而来。武士可以清楚地看见它们逐渐加速,前肢末端的利刃已经弹出,准备全力冲锋了。
他在咽气前最后看到的是一道白光。他记得母亲曾说魂魄离去前看见的就是白光,终于彻底安静了。
他并不知道这道白光起始于一只偷偷发抖的手,不过巫镜隐藏得很好。他在袖子里放出了张白色的符文,落在符文阵最中心的点上。冰符落在冰面的那一瞬,放出了五道微小的冰晶,沿着铜剑划出来的五条纹路向前飞速延伸。冰晶所过之处立时引起共鸣,随着急切的“咯咯咯咯”的声音,无数根细小的冰线疯狂地射出冰面,仿佛无数条透明的蛇争先恐后地缠绕在中间的冰晶上,使其体积急剧膨胀,冲出十丈开外,已经变成五根需要两人才能合抱的冰柱。两名妖族人正合力搏杀一架赤金具,忽然身后风声大作,他俩刚向旁一闪,冰柱激射而出,将那赤金具撞出老远,两只前肢俱折。巫镜紧张地注视着冰柱的形成,喊道:“注意别站在符文阵上,会死人的!外面的赶紧进来!”
冰柱巨大得连巫镜自己都惊恐起来。他随即明白是渗透了混沌的冰湖使冰晶符文的强度大大增加了,不禁担心符文阵失控,无法按预定的那样转而向上形成冰盖。冰柱到达最外的五个圆形符文前陡然一顿,巫镜咬牙切齿地发动符文,冰柱们一顿,终于还是成功地分成两路,一路埋首向下重新钻入冰湖内,一路则蜿蜒向上攀爬。在清脆的急如骤风暴雨的冰晶碰撞绞缠之声中,符文阵里的人惊异地看着五根晶莹剔透的冰柱高高跃过头顶,在十余丈高的地方砰然交汇。随着一阵阵“格格格”的声音,五根冰柱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汇集、缠绕、交融,一眨眼功夫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冰盖。那根铜锚的链条被冰盖顶到一边,拉着铜锚在冰上乱滑,撞翻了两个正看得发呆的人。
这个方圆近十丈的冰盖外缘随即又分成无数根小冰柱,垂挂下来,仿佛一道道珠帘。与此同时,那五根插入冰湖的冰柱也在疯狂地生长,变得又厚又粗,稳稳地托起冰盖。闯入阵中的五架赤金具此刻已被师氏和妖族的人合力干掉,符文阵之外的赤金具们发出一阵阵低吼,但明显向后退却了一段距离。看来在云中族的操纵师下令前,它们不敢轻举妄动了。
巫镜偷偷抹去额头的冷汗。今天要说倒霉真是倒霉,碰上这么个前所未见的大怪物;但说幸运却也够幸运,这冰湖引来漫天大雾,还让所有与水有关的法术极大增强,真是让人不辨悲喜。他环视四周,冷冷地宣布道:“诸君,这就是镜·五芒侍冰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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