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破正在观察车上的安全气囊,估算着在只打一拳的情况下,用什么样的力度和角度,才能让所有气囊一起弹出。
闻言一抬眼:“为什么?”
南美叹了口气,没再说下去,这一刻她觉得有一点伤心,同时深深对猪哥和辟尘感到同情。要镇压邪羽罗,小破便必须觉醒。小破要觉醒,亲身历练是唯一和最好的路径,但是一旦这个算盘打成功,万事便不可挽回。那两老现在在家,牵肠挂肚,对着一条死胡同,真情何以堪。
南美家里。设计品位乃是一等一的好莱坞加暴发户,足见她这么多年致力于无限靠近娱乐圈,是非常坐言起行的。
两个小伙子都是土人,对家居环境毫无意见。一进门,最吸引他们眼光的,准确地说吸引小破目光的,是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,正在全神贯注看报纸的,一只好小好小好小的小狐狸。
毛皮乌黑油滑,闪耀柔和光芒,没有半色杂质。它微歪着头,眼睛半眯半开,尾巴放在屁股下,把自己撑着,两只小爪子捧着一张好大的报纸,还是政经版,看得好不投入。
这副好学伪装,不过一秒种就被南美撕开,她走过去一把扯过那张报纸,小狐狸的表情和动作一点变化也没有,不要说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,就是西岳华山一起崩,它也要这么天荒地老地坐下去。南美忍不住笑,一根手指在小狐狸的脑门上轻轻一点,后者应声倒下,四仰八叉躺到沙发上,小肚皮露出来,一起一伏,眼睛干脆全闭上了,睡得好不香甜。
小破在一边笑得打跌,顺手把小狐狸抱起来,拍一拍,说:“好乖!南美阿姨,是你儿子吗?”
南美白他一眼:“我才没那么懒的儿子,而且我是银狐,能生出黑毛皮吗?”
那小小的狐狸蜷缩在小破怀里,呼噜呼噜转了一下身,更深地依偎进去,脸上露出好不满意的表情。
怪事,怪事。南美赶过来看,啧啧称奇:“嘿,它倒喜欢你。”
小破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:“小东西都喜欢我,我家老鼠搬家前都来和我隆重告别。”
南美心说那是怕了你吧。转头看阿展,这只小玄狐,乃是玄狐庄敛的亲生儿子,识心天赋卓绝,顶风十里就可以闻出一头发丝邪念,寻常人连它身都近不了。
小破小心翼翼抱着阿展,闻言一笑,理所当然:“我没邪念啊,我家里都是好人。”
南美愣了一下,说:“靠,鬼才信。”
这是常识和变化的较量——达旦本生的极恶,碰上阿展天赋之能的判断,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相?或者某时某地某事,并无真相可言。
这时小破把阿展递给阿落,后者一直不远不近立在旁边,一怔,还是伸手去接。但就在这瞬间,阿展的眼睛蓦然睁开,精亮如夜明珠,锐利如剑,它一跃而起,从小破的肩头蹿过,如一道黑色闪电般迅速闪进卧室。南美“咿呀”一声,跟了进去,一盞茶功夫后,托着阿展走出来,眼光落在阿落身上。
“你过来。”
她唤。
阿落不动。不言,不动,淡漠地矗立着。南美神色渐渐严厉,弯腰把阿展放在一边,忽然伸手,一道“蓝色祭祀诀”优雅盘旋在空中,光影渐扩大,将阿落罩在其中,瀑布水流般顺他身子滑下,在地上汇集,继续流动,回到南美身边,在她脚下消失。
这时候她眉目间冷肃为之缓和,叹口气,半天,又叹口气。小破担心地看看阿落,又看看南美,说:“怎么了?”
南美苦笑着做了一个把什么东西一劈两半的姿势,吐出两句没头没脑的话:“分得真清楚,天使一边,魔鬼一边。”
小破听得一头雾水,正要追问,忽然门一响,大家齐齐去看,玄关处一个人出现,懒洋洋地问:“有东西吃吗?”
是一个男人。紫色的头发,极短而精神,瞳仁也是紫色的,顾盼之间,和他眼光接触的人,都从头到脚为之一凛,任什么委靡都要变得精神,可他的神情又那么温存,眉眼开扬。他穿一件松身的白色T恤,罩一件铁灰色短袖衬衣,随随便便的牛仔裤,每一个动作都带有奇异的韵律,像在与流逝的时间争夺每一分不必要的精力。从他进来的那瞬间开始,屋子里的光线蓦然闪耀,甚至窗外的阳光万里也更为显眼。
南美喜出望外:“小白。”
这一出楼台会,相见欢,演得迅捷无伦。从客厅中央到玄关,大约十五米左右路程,被她踢飞了一个铁花花架,两个瓷瓶,一整扇屏风。小破跟在后面左接右挡,忙得不亦乐乎,才没有造成大的经济损失。
之后就一个鱼跃,合身扑进小白怀里,从冲击力来计算,她这一扑可以去阿富汗打坦克了。
但小白纹丝没动。他只是笑眯眯地张开手臂抱住南美,说:“乖啦,小心一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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