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隔两年多,这个惨遭毒手的姑娘已经只剩下累累白骨。
晏骄仔细查看了尸骨,有了惊人的发现:“舌骨骨折明显,她是被掐死的。另外,我在她胃部所在的位置发现了一枚螺壳。”
在一旁协助的郭仵作仔细辨认许久,“是衣服里带的还是吞下去的?可这么一来,溺水而亡的可能性是不是大一点?”
“她下葬时换了寿衣,应该就是胃里的。”晏骄摇头,“不可能是溺亡,除非闵行勇将人按到水中淹死后再掐断舌骨,可这么一来太麻烦,也不符合常理。我推测,是闵行勇先对方梨慧进行了包括呛水在内的种种虐待,方梨慧挣扎中本能的吞水,无意中也吞入一枚螺蛳。后闵行勇见她还活着,最后才掐死的。”
刑部跟来的官员闻言纷纷皱眉,“如此凶残,当真不配为人!”
晏骄又盯着那枚螺壳看了许久,“可惜不能确定究竟死在何处。”
之前任泽说曾在画舫捡到闵行勇的金冠,但那只能证明闵行勇去过画舫,却不能证明方梨慧就是在那里遇害的。
“这种螺只在大河里才有,”一直没说话的苏本突然开口了,因为带着口罩,声音有些闷闷的,“方家花园内的池塘不可能有螺。”
见众人刷的看过来,苏本有些惊慌,结巴道:“我,我说的不一定对……”
晏骄大喜,“对不对的,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?”
一群人都是行动派,说干就干,稍后果然有人来报,说方家池塘内确实没有任何螺类。反倒是当年方家画舫曾经停泊过的大河内,这种螺疯狂生长,若有船舶长期停靠,连船底和下方靠近水面的位置都会发现这种螺的影子。
又过了一个月,被埋藏多年的方梨慧一案彻底告破,张横、牛瑞、方封、闵行勇等人涉险奸杀、买官卖官、买凶杀人等判了死刑,其中方封和闵行勇因情节尤其恶劣,被判剐刑。
另外,知县秦青戴罪立功,贬为庶人。
这些案子确实令人震惊,但因本案带出来的闵行忠利用胞弟收受贿赂、左右朝廷用人的事实更是触目惊心,彻底颠覆了百姓们对这位闵大人清官的定位。
最初闵行忠拒不承认受贿,而闵府看上去也确实清白干净,不管是摆设还是人的穿戴打扮都没有一点出格的地方。公人们找了半天,竟丝毫找不出可能藏匿财宝的地点,最后还是经验丰富的刑部尚书邵离渊亲自出马,进去看了一圈后,东敲敲西摸摸,然后直接拿了把刀狠命往书房墙上一刮。
人群中顿时迸发出一阵惊呼:粉刷墙壁的灰泥剥落后,露出来的竟然是一片金光!
众人如法炮制,又从其他几个地方发现了两处银墙和一处银砖铺地。
圣人大怒,将闵行忠问斩,余者抄家流放,也曾煊赫一时的闵家顿时土崩瓦解。
尘埃落定那日,已是三月二十二,再有十天就是立夏了。
在这期间,晏骄频频往返于京城和峻宁府,意外……跟邵离渊混得不错。
老头儿年纪不小了,可精神头很不错,三司会审时,基本上三个部门的人对他都是又敬又怕,显然威望甚高。
因为当年实习和四处跑腿儿多,晏骄对应付各色上司和长辈颇有心得,说了几回话之后,邵离渊有什么事儿都爱带着她。
下头的人虽然觉得一个女人老往衙门里跑不得劲,可人家年纪不大,战绩卓越,放到京城也很够看的。且几位大佬摆明了都要罩着,连圣人都在圣旨里公开褒奖,谁也不敢说什么。
砍了闵行忠那天,这桩拖了将近三年的案子就算是彻底盖棺定论了,而那个时候,晏骄手里也攒了一大摞饱含庞知府幽怨之情的书信。
她收拾好行囊,去找邵离渊辞行,准备明天一早就走。
谁知这老头儿却把眼一瞪,“还回去找那些混账作甚?”
晏骄:“……大人,话不好这么说,我还领着峻宁府仵作的俸禄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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