吾之卿卿,为爱也,不过罪也。
罪者,唯江破云。
他抬头望去,如黑洞一般的世?界将他笼罩,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“……够了吗?”
“我的罪,还没有还清吗?”
一点惊雷劈开黑暗,她执剑而来,为他带来一束月光。
他轻轻一笑,眼中?泪光转瞬即逝。
“太好了,卿卿来救我了。”
一瞬间?天地颤动,她看到自己那双含恨的眼睛,还有击碎一切的雷火。他的罪行,他的苦难全部因她的到来化为虚无。
她又见?到那片镜花月潭。
江破云双目血红地盯着镜中?的自己,手握琉璃簪,狠狠地刺向自己的耳朵,流出的不是?血,反而是?梨花。带血的簪尖定在眼珠旁,却始终没有戳进去。
他目光一落,转身向榕树走去,一边走一边流泪,琉璃簪深深钻入他的身体,又再?次被拔出。
血河化为千万朵花瓣,洋洋洒洒铺满天,此刻,她才明白那夜的落花为何如何繁华。
回过神来,她还坐在那里?,他那些痛苦不过只是?呼吸一瞬罢了。碧落澄澈,映着一潭明月,他葬于风花雪月之中?。
她走过去,望着树上那个轻飘飘的人,轻轻喊了一声“江破云”。
江破云就像听到了一般,从树上坠落,刚好落在她怀里?。他的脸蜡黄干瘦,皮干巴巴地扒在颧骨上,一点都不像他活着的时候那么漂亮。
染血的发带飘扬而去,她认出这是?他放在木匣里?的那一条,当?年?她自刎之前,就是?用它来绑住的头发。
“阿宁。”
“我是?不是?再?也见?不到你了?”
雪香铺天盖地般追杀她,她紧紧抱住他只剩下骨头和皮囊的尸体,绝望地哭嚎起来。
她才明白一件事他死了。
江破云原来死了。她曾经可以?那样玩味地说?出来,如今却不行了。她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?地哭喊着他的名字,可无论她喊多少遍也不会得到回应。
因为他死了。
那个轻轻地冲着她笑的人,那个为了她付出所有的人,那个世?界上最好的最温柔的人如今不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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